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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 ? 吃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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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   吃醋

◎朕該放過他們嗎?◎

夜色漸濃,月白如雪。

謝琉姝收拾了一番,踏出了這間宮殿。

這是這些日子以來,她第一次出去這裏。

整個皇城籠罩在一片黑漆漆的陰翳中,錢影一言不發,走在她身前。

謝琉姝很想問一下他沈肆叫她過去幹什麽,卻看見他寒著一張臉,剛到嘴邊的話便咽了下去,伸手攏了攏肩上的鬥篷。

沒過多久,就到了乾明殿。

錢影微微錯開身,示意她進去。

謝琉姝抿唇,擡眸朝著裏面看去,殿內昏暗,看不清是何光景。

恰好在此時,王海福笑著一張臉從裏面走出來。

“皇……貴人,陛下請您進去。”王海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,剛到嘴邊的話忽然意識到什麽,便轉了語氣。

謝琉姝沒有去計較他的說辭,她感到大腦越來越昏沈了,勉強朝著他笑了笑,而後踏進去了大殿。

殿內。

沈肆一襲月牙白衣,正懶洋洋的撥弄案桌上的骨牌,漆黑深沈的眼眸看不出多餘的情緒,聽見動靜,他緩緩擡起頭來。

狹長的鳳眸落在少女單薄的身子上,微微一瞇。

“今日見到你母親了?”

他的語氣還算平靜,看不出情緒的好壞。

但謝琉姝卻不敢馬虎,昨夜那樣的激烈,今早上他又反應冷淡,謝琉姝不明白他如今對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想法。

她輕輕點頭,“見到了。”

沈肆頷首,忽然起身,謝琉姝這才註意到,他今晚穿的是一件中衣,像是要就寢。

他來到謝琉姝身前,淺淺的酒氣撲面而來,她這才註意到,眼前的人雖然眼神仍舊正常,可眸底似乎帶著一層淺淺的迷離之色。

借著燭火,更為明顯。

“跟上。”

他沒有在她身邊停留,反而越過她繼續往前走去,直到走到燭臺前,他腳步停下。

旋即伸出手指,在墻上找到一處開關,輕輕一按,朱漆色的墻壁輕輕旋轉,最後變成一道暗門。

沈肆擡步走了進去。

謝琉姝抿了抿唇,也跟著過去了。

她心裏驚詫,這間大殿裏居然會有一間密室,是一直都有還是他建的,謝琉姝有些意外。

待跟著沈肆走進,她更驚訝了,與其說這是一間密室,倒不如說它更像是一間祠堂,裏面供奉著大大小小的牌位,正前面的香爐還插著幾根未滅的香。

沈肆腳步停下,負手站在正中央,眸子晦暗不明,須臾,他開口道:“兩年前的今天,朕從東洲回京,途徑赤霞峰,遭人暗算,跟著朕一起去的人,除了錢影,都沒回來。”

他的語氣平靜,仿佛這不是活生生的人命。

“朕在火場中死裏逃生,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性命,謝琉姝,你覺得朕應該放過他們嗎?”

不會。

謝琉姝心在不斷下沈,她雖然不曾看到過那些塵封已久的過往,但也在宮人三言兩語中,知曉曾經的沈肆過的並不好。

他的生母卑賤,自小便不受寵愛。

在別人爭相出頭時,他考慮的卻只有一件事,那就是在這群狼環伺的皇城裏活下去。

後來他自己爭氣,終於得了先皇賞識,讓他去平反叛亂。

一去就是兩年,這兩年裏,他漸漸變得麻木冷血,兩年的磨練,終於在大軍得勝的那一刻,他心底才松了一口氣。

因為他知道,這不僅僅是一場戰爭勝利這麽簡單,這還表示,從今往後他不用去過那樣受人欺淩。

他是平反成功的少年將軍,也會是人人敬仰的七皇子。

本以為大好前程就在眼前,豈料等著他的卻是誅殺,剿滅。

那一日,王帳周圍起了大火,所有跟隨他回京的將士皆葬送在那裏。

謝琉姝痛苦的閉了閉眼,她幾乎能想象到,當年他是如何死裏逃生,才留著一口氣出現在她面前。

記憶裏的少年將軍渾身血汙,胸口處還插著一支箭。

她那時候只覺得這人極慘,卻不知道背後還會有這樣的一段故事。

“你說,朕該放過他們嗎?”

沈肆轉過頭,眸子裏似是浮出一層淺淺的黑霧,原本還平靜的眼眸泛起了不正常的黑,冷聲說道。

“陛下……”

謝琉姝不知該說些什麽,她知道站在沈肆的立場上,是絕對不應該放過那些人的,可只要一想到,她在暗牢裏的父親,那句不應該便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。

“呵。”沈肆輕輕笑了笑,忽然走上前來,頎長的身子遮住了她眼前的細碎的微光。

他眼睫垂下,狹長的鳳眸裏浮著一絲她並不能看懂的情緒。

正當她要以為沈肆要做些什麽時,外頭忽然傳來王海福恭敬的嗓音,“陛下,姮安公主來了。”

謝琉姝微微睜大了眼眸。

沈肆勾了勾唇,眼底浮現一層淺淺的嘲諷。

他沒有繼續理會她,反而轉身朝外面走去了。

周圍的低壓消失不見,她覺得面前空氣似乎都流通了起來,可待她轉眸看去,只看到年輕帝王一襲雪衣,毫不留情轉身離去。

而後,外面響起一道略顯嬌柔的聲音,“姮安見過陛下。”

**

外殿。

姮安一身淡青色長裙,烏發隨意挽著,看到面前的男人只著一件中衣t出來,她臉上浮出一抹驚訝,旋即眼眸閃了閃,柔聲道:“姮安給陛下做了一些糕點,請陛下品嘗。”

“嗯,公主辛苦了。”沈肆瞥了眼桌子上放著的糕點,溫聲道。

姮安眼中卻劃過一絲驚喜,他這樣說,是不是表示自己一直以來的討好終於有了氣色。

至少現在,他對自己不是一副冷淡的態度了。

姮安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自信,她來時精心裝扮過一番,又湊巧聽說陛下今日宴請大臣,飲了些酒。

她有些心猿意馬,擡眸打量眼前的帝王。

不得不說,他是她見過的所有男子裏,最特別的那一個。

他的身份尊貴,樣貌不凡,周身氣質更是獨一份的,她雖然自小長在王庭裏,但是卻沒見過這樣有魅力的男子。

此番聯姻她還頗有微詞,但是只要一想到是嫁給他,成為他的人,姮安便覺得,是她賺了。

思及此,她走上前去,將糕點放在碗碟中,低聲道:“陛下嘗一嘗,這是姮安第一次做,不知合不合陛下的口味。”

“你做的,自然是極好的。”

出乎意料的,沈肆不僅沒有敷衍她,反而還誇獎她。

姮安心裏,更多了一分自信。

沈肆輕輕看了眼面前的女人,深夜前來,還穿的這樣單薄,目的是什麽不言而喻。

他心裏劃過一絲不屑,月夷是當他傻嗎,月夷王庭如今混亂,三皇子劫持老皇帝登基,本來就不足以服眾,而姮安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長,被迫要讓妹妹去和親以此來請求強大的外援。

他才剛登基不久,根基不穩,後宮無妃,無疑成為了這對兄妹眼中最好的人選。

若是往日沈肆自然不想與她有過多糾纏,但今夜……他的目光朝著旁邊瞥了瞥,忽然意味不明笑了笑。

這是姮安第一次看見他笑,那一瞬間,她感受到了自己心跳的飛快。

面前的人,平常總是一襲玄衣,整個人透著幾分高高在上的難以接近感,而現在,他白衣勝雪,眼眸柔和,俊美的臉龐浮著幾縷溫和的笑意,讓人很容易便能陷進去。

密室的大門半開著,裏面的人沒有任何聲響,但他知道,這裏的動靜能準確無誤傳進去,傳到她的耳朵裏去。

沈肆懶洋洋的拿起桌子上擺著的果盤裏的葡萄,眼中忽然浮現出極其濃重的興致。

他慢慢道:“公主金枝玉葉,這些事情讓下人做就可以了。”

姮安臉一紅,連忙道:“這是姮安的心意,底下的人毛手毛腳,怕做的不好。”

“如此說來,便是朕的榮幸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外頭的聲音還在繼續,謝琉姝抿了抿唇,有些聽不下去了。

她怕在過些時候,或許外面會有什麽奇怪的動靜傳來,那她在這裏,只會更尷尬。

趁著現在沈肆在與人說話無瑕顧及她,不如就這樣離開吧。

外頭二人仍舊在說著話,謝琉姝剛邁出去一步,餘光瞥見沈肆面前的女子美艷動人,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姮安公主。

與他確實般配。

謝琉姝腳步頓了頓,正打算偷偷從屏風後出去,不料剛走到門口,身後傳來一道低沈的聲音,“站住。”

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停下了。

與此同時,姮安公主也轉過頭來,眼裏浮出一絲疑惑。

“你是何人,為何會在這裏?”

她看到謝琉姝身上穿的不過是普通宮女的衣服,也沒往別的地方去想,但是聽到身旁的人出聲,她便以為這女子是得了帝王寵愛的女子,故而語氣並沒有太好。

“我……奴婢是尚衣局的,特來給陛下送衣。”

沈肆瞇起眼眸,一直看著她。

姮安公主不著痕跡往旁邊一看,見到眼前的人目光一直看著那人,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危機感。

“衣服既然送到了,那你便快快離開吧。”

姮安迫不及待想將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打發下去,故而也沒怎麽註意她的姿色容貌。

謝琉姝聞言,心中卻隱隱生出了一絲覆雜的感覺。

但不可否認的是,她心底輕輕舒了一口氣。

姮安公主說話雖然直白,卻讓她能快速逃離此地,她朝著他們的方向微微彎了彎身,便如腳底抹油似的飛快的溜走了。

姮安心裏泛起一絲古怪,不過她沒深究,正要轉過身來和面前的帝王繼續說話,不料卻對上一雙漆黑幽暗的眼眸。

“陛下……”她下意識喊了一聲。

“朕有些乏了,公主請回吧。”

沈肆似乎失去了所有興致,起身朝著寢殿裏走去。

姮安有些不明所以,她方才是說了什麽惹他不高興了嗎?

為何先前還是一副熱切模樣轉眼就變的如此冷淡。

姮安咬牙,有些不甘心。

差一點,她就要得手了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沈狗:真是豬一樣的隊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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